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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利班执政一周年后 阿富汗现在怎么样了 泰国旅游多少钱合适呢现在怎么样了

塔利班执政一周年后 阿富汗现在怎么样了

当地时间2023年7月30日,阿富汗首都喀布尔,14岁的阿富汗女孩Sara坐在墓地边看书边等待顾客买水。视觉中国图

2023年8月15日,阿富汗塔利班势如破竹地进入首都喀布尔,美国投入大量资源支持建立的“阿富汗伊斯兰共和国”迅速崩溃;8月19日,塔利班宣布建立凸显伊斯兰主义意识形态属性的“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8月30日,美国军队的最后一架运输机离开阿富汗,在阿富汗驻扎20多年的美军狼狈地完成撤离,并被外界称为耻辱的“喀布尔时刻”;9月7日,阿富汗塔利班塔宣布成立临时政府。

阿富汗临时政府组建后,被美国在2001年通过反恐战争推翻的塔利班政权重新主导阿富汗政治,而美国撤军阿富汗的过程狼狈至极,更凸显了美国现代世界霸权与前现代力量塔利班之间较量的荒诞结局。美国撤军后,当时国际舆论多认为阿富汗会成为新一轮大国博弈的舞台,伊斯兰主义力量塔利班治下的阿富汗政治走向也成为广受关注的焦点。

但是,伴随一年来国际格局和世界秩序的剧烈变动,阿富汗塔利班复归引起的地缘政治效应,似乎已经淹没在俄乌冲突以及大国博弈等更具全球性的政治变迁之中,阿富汗塔利班的惊世复归与治理国家的乏善可陈之间也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阿富汗的前景也更加黯淡。总之,在国际层面,阿富汗似乎正在为世界所淡忘或忽略;在国内层面,国家治理能力缺失、意识形态保守的塔利班再度使阿富汗迷失了方向。

政治统治缺乏包容,热衷于垄断权力和排斥异己

鉴于塔利班在1996—2001年第一次统治阿富汗期间的劣迹,国际社会都期待复归的塔利班组建包容性政府,特别是能够充分吸纳阿富汗原政府力量以及非普什图民族力量,避免阿富汗再次陷入民族、教派和军阀混战,但无论是在政府组建,还是在对待其他政治力量方面,塔利班仍表现出对权力的垄断性和不容异己的排他性。

首先,临时政府的构成体现了塔利班对阿富汗政治权力的垄断。在塔利班控制喀布尔之后,阿富汗国内外一致要求塔利班建立包容性政府。阿塔发言人穆贾希德于2023年8月17日表态称,塔利班不会进行清算和报复,并承诺组建包容性政府,欢迎各政治派别以及社会各阶层代表加入新政府。但阿富汗临时政府基本上是由塔利班所垄断的政府,而非其承诺的包容性政府。

从政府构成的组织结构看,阿塔内部各派垄断了政府所有核心职位,且均由阿塔最高领袖阿洪扎达任命。从政府构成的民族结构看,临时政府33名要员中30人为普什图人,非普什图人只有3人;塔吉克人和乌兹别克人在临时政府中占比严重不足,而信奉伊斯兰教什叶派的哈扎拉人在临时政府则没有任何代表。在阿富汗的民族构成中,普什图族占40%,塔吉克族占25%,还有哈扎拉9%、乌兹别克9%、土库曼3%、俾路支2%等20多个少数民族。因此,临时政府的组成显然与阿富汗民族结构严重脱节。从政府组成的性别结构上看,临时政府名单上完全没有妇女担任部长等高级职位,这也反映了塔利班对女性的一贯保守政策。

2023年6月30日,阿富汗临时政府召开了成立以来首次大支尔格会议,参加此次为期三天会议的包括阿富汗全国约3500名宗教学者和部族领袖,生活在伊朗及巴基斯坦的阿富汗难民代表。而女性和包括前总统卡尔扎伊、民族和解高级委员会前主席阿卜杜拉在内的阿富汗著名政治人物并没有受邀参会,足见此次会议仍缺乏包容性和代表性。这也恰如阿富汗问题专家乔利恩·莱斯利JolyonLeslie所言:“塔利班代表的是塔利班,而不是阿富汗。在过去的近一年时间里,有一半的人口根本没有在现在这个政府中获得代表。”

经济发展能力缺失,人道主义危机严重

安全管控不利,难以与极端组织彻底切割

塔利班在控制极端组织并与极端组织切割方面困难重重,使阿富汗的安全环境依然十分恶劣。

首先,阿富汗临时政府建立后,尽管阿富汗国内冲突的强度和烈度有所下降,但塔利班与反对派的冲突、恐怖袭击、族群冲突等暴力冲突造成的伤亡依然严重。

根据联合国阿富汗援助团的报告,在2023年8月中旬至2023年6月中旬期间,联阿援助团记录了2106名平民伤亡的数据700人死亡,1406人受伤。大多数平民伤亡是由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呼罗珊分支”针对少数民族和宗教少数群体发动的袭击造成的,他们在这些少数民族和宗教群体去上学、做礼拜和日常生活的地方进行袭击。

其次,塔利班政权在安全领域面临的最大压力来自“伊斯兰国呼罗珊省”、“基地”组织等极端组织的挑战,以及如何与极端组织切割关系的压力。

在安全领域,塔利班面临的最严峻的挑战来自“伊斯兰国呼罗珊省”IslamicStateKhorasanProvince,简称ISKP;也称IslamicState-Khorasan,简称IS-K。在美国撤军前后,“伊斯兰国呼罗珊省”成为阿富汗主要恐怖袭击的发动者,这不仅给塔利班造成维护国内安全的巨大压力,而且还会给塔利班的民族和解制造重重困难,因为“伊斯兰国呼罗珊省”不断袭击信奉什叶派的哈扎拉族。例如,2023年10月8日昆都士清真寺袭击案、10月15日坎大哈清真寺袭击案均造成至少150人伤亡。恐怖袭击除针对信奉什叶派的哈扎拉人外,也针对学校、塔利班以及联合国等目标。

固守意识形态底线,社会管理保守落后

塔利班依然无法放弃伊斯兰主义意识形态,社会管理封闭保守,阿富汗民众、特别是妇女权利无法得到保障。

塔利班的温和化主要表现为放弃其过去曾经表现出的极端主义的一面如炸毁巴米扬大佛、频繁发动暴力恐怖袭击、施行残酷的伊斯兰刑罚等极端做法,但塔利班并未放弃其伊斯兰主义的意识形态底线,其基本宗旨是反对西方化、反对世俗化,主张返回伊斯兰教的原初教旨、变革现存世界秩序、推翻现存世俗政权,建立由宗教领袖或教法学者统治的以伊斯兰教法为基础的伊斯兰国家和秩序。

在1996—2001年的塔利班政权统治时期,阿富汗全面推行所谓的“伊斯兰化政策”。在宗教上严格遵循一神论,反对多神论和偶像崇拜;在政治上建立实施伊斯兰教法的伊斯兰政体。在社会文化领域,塔利班宣布取消各种文化和娱乐活动;男子必须留胡子,妇女出门要戴面纱、穿大袍;妇女不仅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更被取消参加工作和接受教育的权利。在法律领域,塔利班以严刑峻法处治违反伊斯兰教法者。在宗教生活中,塔利班极力贯彻一整套刻板的清规戒律,强调遵循宗教教条,反对一切形式的科学技术及世俗文化和教育。

就塔利班执政一年来的情况看,尽管其立场和做法有所改变,但并无本质改变。最为突出的问题当属妇女权利,发生了严重的历史倒退。自从去年8月塔利班重新占领喀布尔后,阿富汗女性权利受到了全世界最严格的限制:她们被禁止接受中学教育;不能从事医疗和教育以外的绝大多数工作;出门远行必须由一名男性监护人陪同;在公众场合必须穿着覆盖全身的布卡罩袍;等等。2023年12月初,塔利班曾颁布保护妇女权益的特别法令,但妇女就业和受教育状况不仅没有得到改善,而且后来颁布的新法令进一步限制了妇女权利。

2023年7月联合国发布的报告更加明确地指出:对妇女权利的侵犯是迄今为止阿富汗临时政府管理中备受关注的方面之一。自2023年8月15日以来,妇女和女童充分参与教育、工作、公共生活和日常生活的其他方面的权利逐渐受到限制,甚至在许多情况下被完全剥夺。国际危机组织专家的调查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塔利班决定阻止没有男性家属陪同的阿富汗妇女单独乘坐飞机;指示广播公司停止以当地语言国际新闻;宣布男女分开参观公园和大学;指导教师和学生不要戴领带;以及施加其他限制条例。

此外,联阿援助团的报告指出,阿富汗临时政府通过镇压抗议活动和限制媒体自由来限制不同意见,包括任意逮捕记者、抗议者和民间社会活动人士,并对媒体发布限制。联阿援助团的报告特别强调了阿富汗临时政府的两个机构——阿富汗临时政府的宣传美德和预防罪恶部和情报总局。前者发布的许多指示限制了阿富汗人,特别是妇女和女童的人权和自由。而情报总局的官员对被剥夺自由的人特别苛刻。联阿援助团的报告详细列举了情报总局参与侵犯被拘留的个人人权的事例,包括法外处决、酷刑和虐待以及任意逮捕和拘留。

难以融入国际社会,与周边国家冲突不断

由于固守落后的意识形态和政治制度,塔利班政权在国际社会仍处于孤立境地,与周边国家的关系也多有冲突。

首先,目前塔利班尚未得到国际社会任何国家的承认,仍处于缺乏国际合法性的孤立处境。在1996—2001年塔利班第一次执政期间,尚有沙特、阿联酋、巴基斯坦三个国家承认塔利班政权并与阿富汗建立了外交关系,但自2023年8月“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建立以来,迄今阿富汗塔利班政权尚未得到任何国家承认,其根本原因在于塔利班政权的伊斯兰主义性质、政府缺乏包容性、社会管理保守落后、公民权利特别是妇女权利遭严重限制、与极端组织关系切割不清等。

针对塔利班政权的困境,阿富汗民族团结运动领导人赛义德·伊沙克·盖拉尼SayedIshaqGailani指出,建立一个包容性政府以保护人权、妇女权利、解决女孩教育,是阿富汗临时政府必须解决但尚未解决的问题。国际关系学者瓦利·福鲁赞WaliForouzan也表示:“塔利班积极努力通过外交手段与国际社会接触,但没有成功,因为阿富汗仍未得到真正承认,其原因是对妇女、青年和媒体施加的限制。这些限制必须被取消。”

最后,塔利班政权与周边国家关系紧张,甚至发生武装冲突。

塔利班曾经长期得到巴基斯坦支持,但塔利班上台后双方关系因“巴基斯坦塔利班”问题持续紧张,两国在边境多次发生冲突甚至交火。塔利班与伊朗军队于2023年12月1日和3月7日两次在边境地区发生武装冲突,导致数十人伤亡。2023年1月3日,塔利班在阿富汗北部与土库曼斯坦边防军发生冲突。此外,阿富汗还与乌兹别克斯坦因阿富汗前政府军的武装直升机归属问题发生矛盾冲突,由于乌兹别克斯坦公开拒绝归还阿富汗前政府军的武装直升机,塔利班对乌兹别克斯坦发出严重威胁。

总之,在取得军事胜利并重新掌握阿富汗政权后,塔利班便因西方遗弃阿富汗、自身治理能力缺失、意识形态保守、发展道路迷失而陷入了困顿和迷茫之中。塔利班的内外政策存在着严重的悖论:塔利班若想融入国际社会,必须实行包容、温和的政策,真正实现族群和解和国家重建,但塔利班的伊斯兰主义属性又决定了其无法放弃保守甚至是极端的治国方略,进而使其陷入国内和国际合法性双重缺失的危机。

针对塔利班领导下的阿富汗,联合国的一位官员评价指出,塔利班“还没有真正确定他们计划如何推动国家向前发展,事实上他们甚至还没有做出决定。”国际危机组织专家格雷姆·史密斯也指出:“阿富汗的未来局势仍然非常不确定,这主要是因为塔利班尚未决定他们将为这个新政府规划什么样的道路。上台后,一些塔利班成员在适应从武装分子向临时政府官员的巨大变化时似乎有点迷失了方向。”

“中东睿评”是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刘中民教授的专栏,坚持现实性、理论性、基础性相结合,以历史和理论的纵深回应现实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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